第62章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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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62章
切斷傳音符的知搖兩手交疊在身前, 躺在床榻看著穹頂。
四周還有絲絲縷縷的沈水香氣環繞，仿佛雲行還未離開。
她耳畔還回蕩著方才雲行認真告白的話，腦海中回想起與他在歸一宗相見的種種。
其實許多地方都有跡可循, 只是她帶著偏見，且又遲鈍。
幸而那毒將他二人徹底綁在一起，否則她怕是要與他錯過了。
夜風輕輕吹拂著，外面傳來的沙沙響動顯得此處更加寂寥。
床頭還放著上次沒看完的符篆臨摹冊，她百無聊賴的又翻出來。
才看了兩頁, 根本無需做記號，稍微一翻就到。
開頭都是防禦類型符篆, 知搖手指在虛空臨摹幾次，就翻到下一頁。
這是一頁空白，她指尖觸碰到的剎那亮起瑩瑩微光，在紙面上投射出一截人影來。
是雲行。
他墨發用銀冠高高束起, 不笑的時候眉眼攏著淡漠。
“雲行師兄？”知搖訝異地驚呼出聲。
那雙漆黑的眸子仿佛看到了她, 舒眉清淺一笑。
“是我。”
“雖然說了盡快回來, 但想著你一個人會無聊，必然少不了在外面跑動, 有防禦法寶在身, 但我還是放心不下, 只能讓你空閑之餘，看看符篆臨摹冊, 盡量多在屋中待些時日。”
“每本書隔幾頁都有我留下的虛影，你可以與之對話，直至虛影靈力消散。”
“這是第三頁, 你看了整整兩日才看到第三頁……”
言罷，那虛影搖頭無奈又寵溺的一笑, “是我失策了，應當在第二頁開始就留下虛影。”
“師兄還是了解我的，享受生活才是第一。”知搖單手撐著下巴，跟虛影對話起來。
雲行的虛影凝著她，“那你這兩日享受生活都享受了些什麽？可與我說說。”
知搖也沒打算瞞著他，“文州師兄來找我，帶我去了一個還從未見過的地方，那裏物資很匱乏，空氣不大好，有幾個小孩在捉蟲子吃，我跟他們換了幾個吃，確實味道不錯。”
“孟文州？”虛影捕捉到她話語中的關鍵人物，方才舒展的眉頭微微皺起。
“師兄別誤會，文州師兄有喜歡的人了，而且……”知搖有些一言難盡的嘶了聲，“被文州師兄喜歡的人……挺倒黴的。”
“怎麽個倒黴法？”
“文州師兄有點……不可言說，他對喜歡的人又愛又恨，甚至想殺了她，幸而我說，喜歡一個人就是要護那人周全，也不知文州師兄聽進去沒，希望那姑娘平安無事。”
想起孟文州當時說話的神情不似開玩笑，知搖不免又搓了搓手臂，“今日才深刻了解到什麽叫不可以貌取人。”
她趴在床榻，下巴抵在手背上，看著雲行的虛影，“不，應該從師兄開始，我就要懂這句話的。”
當初被他冷冰冰發怒的外表嚇到，以至於很長的一段時間都帶著偏見。
可誰知最後能於混亂之中為她報仇的，竟也是他。
“這輩子能跟師兄走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那虛影耳尖竟開始微微泛紅，黑眸凝著她回道，“我也是這麽認為……”
知搖眼底慧黠光芒亮起，“我有個關於師兄的問題想問，身為虛影的你，可否能代替師兄解答？”
“我是雲行留下的靈力虛影，多少能明白他的想法，應當可以解答，你問吧。”
“我想問，師兄為什麽忽然要我表白？”
虛影抿著唇默了一會兒，而後擡眸重新看向知搖，“興許，是遇到了沒有你就撐不下去的困境，你的話，可以給他力量。”
“困境……”
知搖蹙起眉尖，眼底升起擔憂之色。
雲家對於他而言是最痛苦的記憶，她知曉雲行回去會遇到難題，但不知曉是什麽樣的難題。
想見他，想去他身邊，也想在他乏力絕望時，支撐著他。
那虛影好似看穿了她的想法，道，“現在的你，去了於他無益，安心待在這裏，相信他會回來就好。”
“這縷靈力就快消散了，若是無聊還想找我聊天，就繼續往後翻吧，友情提示你，若是學習時間不夠長，虛影是不會出現的。”
雲行的虛影沖著她又是一笑，竟然多了分狡黠。
看著虛影消散，知搖嘆息，“真是冷冰冰的無情道劍修驚變老狐貍……”
但雲行也確實拿捏了她的心思，
學習枯燥無味，有了這麽一個獎勵機制變得新鮮起來，知搖進入學習狀態很快，一張符篆專註狀態下臨摹幾遍就可記住，然後就迅速翻去下一頁。
速度還是太快，看空白頁的虛影沒有激活，又掉回頭再鞏固一遍剛剛學習的內容。
知搖這頭嘩嘩翻書，另一頭天權在屋中帶著幾位師弟也悶頭翻著名冊。
“師兄……”天樞直看的兩眼昏花，不耐煩起來，“劍修峰的弟子名冊，為什麽要我一個符修峰的來翻啊？”
說完，直接將手中名冊往玄微面前一推，撂挑子了。
“師弟，你就忍忍吧，”天權勸道，“那女弟子，雖然我只瞧見一眼，如曇花一現，但絕不會看錯，她穿的是劍修峰的衣裙，雲行將她護的很好，我怕是很難尋到她，只是原先弟子拜入宗門，皆會登記在冊，只能循著名字一一對應來排查，還有很多沒對上號，師弟再幫幫忙吧。”
天樞眼乜著玄微，拔開酒葫蘆往嘴裏倒了一口，“不幫，劍修峰門生眾多，要做這種事的人想來也很多，我還是回去管管我那寥寥無幾的寶貝弟子吧。”
眼看著天樞要走，玄微無奈，起身沖著天樞一禮。
“好師弟，幫幫師兄這一回吧。”
“哎，別介啊！我又無甚本事，都沒有教出有能耐的弟子，哪兒受得住堂堂劍修峰長老一禮啊？”
玄微心下直咬牙。
這廝還記恨著那日宴會上他奚落一事，在這兒等著他呢。
“茲事體大，不可被旁人知曉，拜托師弟了，就幫我這回吧。”
天樞終於心滿意足，搖搖手裏酒葫蘆，“最近這酒是越喝越快了。”
玄微搖頭苦笑，“改日我讓弟子給你再送去幾壇陳釀。”
“師兄泡的青梅瓊枝酒甚是不錯。”
“好好好……就送青梅瓊枝酒。”
師兄弟幾人遂埋頭苦翻學名冊。
不知幾個時辰過去，幾位師兄弟皆看的老眼呆滯。
“沒有，怎麽沒有？”
“天權師兄怕是老眼昏花，看錯了吧？”
“不可能，我也就比你年長一百來歲而已，絕對沒有看錯，就是劍修衣裙。”
“不過話說回來，師兄，我在這兒看到一個劍修轉符修峰的記錄，有沒有可能這女子，去了符修峰？”
天樞一楞，而後哈哈大笑，“師兄的意思是，那女子轉去了我符修峰，還穿著你們劍修的服裝？絕無可能，絕無可能，而且我峰上一共就那一個淩萱一個女弟子，上回師兄親自來看過了，不是。”
“有沒有可能，是師弟平日裏喝酒誤事，轉去的新弟子，師弟酒醉給忘了？”
玄微笑呵呵的，看著和藹，實則內藏暗諷揶揄。
天樞扭頭看天權，“師兄，這絕無可能！”
“好了，”天權擡手壓下爭吵不休的二人，“不管有沒有可能，回去問詢一下你座下弟子，有無劍修峰轉去的符修，若有來匯報我。”
天權面色深沈凝重，“我前去查看了封魔之地的封印，情況不容樂觀，若能勸服雲行重回無情道，那再好不過了……”
其餘兩位師弟皆默了。
“下去吧，這幾日將封魔之地附近戒嚴些，幽族只怕已經得到消息，伺機而動了。”
師兄弟二人起身一拱手，應了聲“是”，轉身退下。
*
雲家。
“她就在裏面。”
雲湛一路引著雲行，穿過長眠花陣，走過白玉臺階，再繞過水上回廊，方才停下腳步，沖著蓮花池對面的屋宅擡了擡下巴。
雲行擡眼望去。
屋宅隱於漂浮雲霧之中，隱約可見三兩仆人穿梭其中，不緊不慢的忙碌著。
雲湛看著他神態說，“放心，不曾虧待她。”
雲行沒有感情溫度的瞥他一眼，“對你們，實在談不上什麽放心。”
“你……”雲湛眉頭當即皺起，但看他神色冰冷，拒人千裏之外，又將一口惡氣咽下。
沒辦法，在雲家實力為尊，他敗給了雲行，弱者沒資格動怒。
“不打擾你敘舊了，有什麽需要吩咐下人就是。”
“用不著你提醒。”
雲行單手負在身後，腳下輕輕一點，身形如白鳥，從蓮花池上空一躍而過，穩穩落在地面，袍角垂落服帖在身。
眼前遮掩屋宅的雲霧似是迎客般徐徐散去，露出那些個灑掃的仆從身形。
雲行目不斜視，正正凝著眼前的建築物。
簡單的木制屋宅，沒有外面的琉璃瓦片白玉臺階，也沒有明珠華光、瑪瑙貝嵌，簡樸的似是人間的普通人家。
這也算得上沒有虧待嗎？
雲行眸光微暗，漫吸口氣，提不上前。
有仆從迎上前來，他順勢開口問，“我來看看她，她在裏面嗎？”
仆從點了點頭，側身讓開一條路，做了個請的姿勢。
雲行定定看著緊閉房門，再次提步上前。
臺階不高，短短幾級，雲行卻走的十分緩慢沈重。
行至門前，雙手覆上，稍加用力，門在他手下被逐漸推開。
游弋在左右的雲霧隨著風悄悄潛入屋中，帶起三兩香風朝著雲行撲面而來。
是記憶裏熟悉的冷霜氣息。
天邊霞光隨著開啟的門灑入屋中，沿著地面爬上一角雲霞色的裙擺，順著裙擺往上，是鵝黃綬帶束起的纖細腰肢，身段婀娜，臉蛋似春日之花，緋色動人，眉眼卻夾帶著一抹孤傲清冷，滿頭墨發隨意披散著，沒有丁點首飾點綴，整個人慵懶、松散，又有點說不出道不明的瘋感。
蔥玉般的手指拿著一方絲綢帕子，坐在檀木圓桌前，正仔仔細細擦拭著三尺青鋒。，從劍尖到劍柄，再從劍柄到劍刃，直將那劍擦拭的寒光雪亮，清晰映照出她矜貴傲氣的眉眼。
聽到門前響動，她緩緩停下手中動作，移眼看向門前站著的人。
有些熟悉，又好似不熟，她看著男人娥眉逐漸蹙起，問一句，“可是……阿行？”
她輕聲一句，仿佛將雲行從定身狀態解救出來，心頭不禁跟著顫動。
“是我……”
雲行提步上前，單手撩開袍角，距離那女子三步處停下，雙膝跪地，埋頭叩首。
“雲行……見過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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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斷傳音符的知搖兩手交疊在身前, 躺在床榻看著穹頂。
四周還有絲絲縷縷的沈水香氣環繞，仿佛雲行還未離開。
她耳畔還回蕩著方才雲行認真告白的話，腦海中回想起與他在歸一宗相見的種種。
其實許多地方都有跡可循, 只是她帶著偏見，且又遲鈍。
幸而那毒將他二人徹底綁在一起，否則她怕是要與他錯過了。
夜風輕輕吹拂著，外面傳來的沙沙響動顯得此處更加寂寥。
床頭還放著上次沒看完的符篆臨摹冊，她百無聊賴的又翻出來。
才看了兩頁, 根本無需做記號，稍微一翻就到。
開頭都是防禦類型符篆, 知搖手指在虛空臨摹幾次，就翻到下一頁。
這是一頁空白，她指尖觸碰到的剎那亮起瑩瑩微光，在紙面上投射出一截人影來。
是雲行。
他墨發用銀冠高高束起, 不笑的時候眉眼攏著淡漠。
“雲行師兄？”知搖訝異地驚呼出聲。
那雙漆黑的眸子仿佛看到了她, 舒眉清淺一笑。
“是我。”
“雖然說了盡快回來, 但想著你一個人會無聊，必然少不了在外面跑動, 有防禦法寶在身, 但我還是放心不下, 只能讓你空閑之餘，看看符篆臨摹冊, 盡量多在屋中待些時日。”
“每本書隔幾頁都有我留下的虛影，你可以與之對話，直至虛影靈力消散。”
“這是第三頁, 你看了整整兩日才看到第三頁……”
言罷，那虛影搖頭無奈又寵溺的一笑, “是我失策了，應當在第二頁開始就留下虛影。”
“師兄還是了解我的，享受生活才是第一。”知搖單手撐著下巴，跟虛影對話起來。
雲行的虛影凝著她，“那你這兩日享受生活都享受了些什麽？可與我說說。”
知搖也沒打算瞞著他，“文州師兄來找我，帶我去了一個還從未見過的地方，那裏物資很匱乏，空氣不大好，有幾個小孩在捉蟲子吃，我跟他們換了幾個吃，確實味道不錯。”
“孟文州？”虛影捕捉到她話語中的關鍵人物，方才舒展的眉頭微微皺起。
“師兄別誤會，文州師兄有喜歡的人了，而且……”知搖有些一言難盡的嘶了聲，“被文州師兄喜歡的人……挺倒黴的。”
“怎麽個倒黴法？”
“文州師兄有點……不可言說，他對喜歡的人又愛又恨，甚至想殺了她，幸而我說，喜歡一個人就是要護那人周全，也不知文州師兄聽進去沒，希望那姑娘平安無事。”
想起孟文州當時說話的神情不似開玩笑，知搖不免又搓了搓手臂，“今日才深刻了解到什麽叫不可以貌取人。”
她趴在床榻，下巴抵在手背上，看著雲行的虛影，“不，應該從師兄開始，我就要懂這句話的。”
當初被他冷冰冰發怒的外表嚇到，以至於很長的一段時間都帶著偏見。
可誰知最後能於混亂之中為她報仇的，竟也是他。
“這輩子能跟師兄走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那虛影耳尖竟開始微微泛紅，黑眸凝著她回道，“我也是這麽認為……”
知搖眼底慧黠光芒亮起，“我有個關於師兄的問題想問，身為虛影的你，可否能代替師兄解答？”
“我是雲行留下的靈力虛影，多少能明白他的想法，應當可以解答，你問吧。”
“我想問，師兄為什麽忽然要我表白？”
虛影抿著唇默了一會兒，而後擡眸重新看向知搖，“興許，是遇到了沒有你就撐不下去的困境，你的話，可以給他力量。”
“困境……”
知搖蹙起眉尖，眼底升起擔憂之色。
雲家對於他而言是最痛苦的記憶，她知曉雲行回去會遇到難題，但不知曉是什麽樣的難題。
想見他，想去他身邊，也想在他乏力絕望時，支撐著他。
那虛影好似看穿了她的想法，道，“現在的你，去了於他無益，安心待在這裏，相信他會回來就好。”
“這縷靈力就快消散了，若是無聊還想找我聊天，就繼續往後翻吧，友情提示你，若是學習時間不夠長，虛影是不會出現的。”
雲行的虛影沖著她又是一笑，竟然多了分狡黠。
看著虛影消散，知搖嘆息，“真是冷冰冰的無情道劍修驚變老狐貍……”
但雲行也確實拿捏了她的心思，
學習枯燥無味，有了這麽一個獎勵機制變得新鮮起來，知搖進入學習狀態很快，一張符篆專註狀態下臨摹幾遍就可記住，然後就迅速翻去下一頁。
速度還是太快，看空白頁的虛影沒有激活，又掉回頭再鞏固一遍剛剛學習的內容。
知搖這頭嘩嘩翻書，另一頭天權在屋中帶著幾位師弟也悶頭翻著名冊。
“師兄……”天樞直看的兩眼昏花，不耐煩起來，“劍修峰的弟子名冊，為什麽要我一個符修峰的來翻啊？”
說完，直接將手中名冊往玄微面前一推，撂挑子了。
“師弟，你就忍忍吧，”天權勸道，“那女弟子，雖然我只瞧見一眼，如曇花一現，但絕不會看錯，她穿的是劍修峰的衣裙，雲行將她護的很好，我怕是很難尋到她，只是原先弟子拜入宗門，皆會登記在冊，只能循著名字一一對應來排查，還有很多沒對上號，師弟再幫幫忙吧。”
天樞眼乜著玄微，拔開酒葫蘆往嘴裏倒了一口，“不幫，劍修峰門生眾多，要做這種事的人想來也很多，我還是回去管管我那寥寥無幾的寶貝弟子吧。”
眼看著天樞要走，玄微無奈，起身沖著天樞一禮。
“好師弟，幫幫師兄這一回吧。”
“哎，別介啊！我又無甚本事，都沒有教出有能耐的弟子，哪兒受得住堂堂劍修峰長老一禮啊？”
玄微心下直咬牙。
這廝還記恨著那日宴會上他奚落一事，在這兒等著他呢。
“茲事體大，不可被旁人知曉，拜托師弟了，就幫我這回吧。”
天樞終於心滿意足，搖搖手裏酒葫蘆，“最近這酒是越喝越快了。”
玄微搖頭苦笑，“改日我讓弟子給你再送去幾壇陳釀。”
“師兄泡的青梅瓊枝酒甚是不錯。”
“好好好……就送青梅瓊枝酒。”
師兄弟幾人遂埋頭苦翻學名冊。
不知幾個時辰過去，幾位師兄弟皆看的老眼呆滯。
“沒有，怎麽沒有？”
“天權師兄怕是老眼昏花，看錯了吧？”
“不可能，我也就比你年長一百來歲而已，絕對沒有看錯，就是劍修衣裙。”
“不過話說回來，師兄，我在這兒看到一個劍修轉符修峰的記錄，有沒有可能這女子，去了符修峰？”
天樞一楞，而後哈哈大笑，“師兄的意思是，那女子轉去了我符修峰，還穿著你們劍修的服裝？絕無可能，絕無可能，而且我峰上一共就那一個淩萱一個女弟子，上回師兄親自來看過了，不是。”
“有沒有可能，是師弟平日裏喝酒誤事，轉去的新弟子，師弟酒醉給忘了？”
玄微笑呵呵的，看著和藹，實則內藏暗諷揶揄。
天樞扭頭看天權，“師兄，這絕無可能！”
“好了，”天權擡手壓下爭吵不休的二人，“不管有沒有可能，回去問詢一下你座下弟子，有無劍修峰轉去的符修，若有來匯報我。”
天權面色深沈凝重，“我前去查看了封魔之地的封印，情況不容樂觀，若能勸服雲行重回無情道，那再好不過了……”
其餘兩位師弟皆默了。
“下去吧，這幾日將封魔之地附近戒嚴些，幽族只怕已經得到消息，伺機而動了。”
師兄弟二人起身一拱手，應了聲“是”，轉身退下。
*
雲家。
“她就在裏面。”
雲湛一路引著雲行，穿過長眠花陣，走過白玉臺階，再繞過水上回廊，方才停下腳步，沖著蓮花池對面的屋宅擡了擡下巴。
雲行擡眼望去。
屋宅隱於漂浮雲霧之中，隱約可見三兩仆人穿梭其中，不緊不慢的忙碌著。
雲湛看著他神態說，“放心，不曾虧待她。”
雲行沒有感情溫度的瞥他一眼，“對你們，實在談不上什麽放心。”
“你……”雲湛眉頭當即皺起，但看他神色冰冷，拒人千裏之外，又將一口惡氣咽下。
沒辦法，在雲家實力為尊，他敗給了雲行，弱者沒資格動怒。
“不打擾你敘舊了，有什麽需要吩咐下人就是。”
“用不著你提醒。”
雲行單手負在身後，腳下輕輕一點，身形如白鳥，從蓮花池上空一躍而過，穩穩落在地面，袍角垂落服帖在身。
眼前遮掩屋宅的雲霧似是迎客般徐徐散去，露出那些個灑掃的仆從身形。
雲行目不斜視，正正凝著眼前的建築物。
簡單的木制屋宅，沒有外面的琉璃瓦片白玉臺階，也沒有明珠華光、瑪瑙貝嵌，簡樸的似是人間的普通人家。
這也算得上沒有虧待嗎？
雲行眸光微暗，漫吸口氣，提不上前。
有仆從迎上前來，他順勢開口問，“我來看看她，她在裏面嗎？”
仆從點了點頭，側身讓開一條路，做了個請的姿勢。
雲行定定看著緊閉房門，再次提步上前。
臺階不高，短短幾級，雲行卻走的十分緩慢沈重。
行至門前，雙手覆上，稍加用力，門在他手下被逐漸推開。
游弋在左右的雲霧隨著風悄悄潛入屋中，帶起三兩香風朝著雲行撲面而來。
是記憶裏熟悉的冷霜氣息。
天邊霞光隨著開啟的門灑入屋中，沿著地面爬上一角雲霞色的裙擺，順著裙擺往上，是鵝黃綬帶束起的纖細腰肢，身段婀娜，臉蛋似春日之花，緋色動人，眉眼卻夾帶著一抹孤傲清冷，滿頭墨發隨意披散著，沒有丁點首飾點綴，整個人慵懶、松散，又有點說不出道不明的瘋感。
蔥玉般的手指拿著一方絲綢帕子，坐在檀木圓桌前，正仔仔細細擦拭著三尺青鋒。，從劍尖到劍柄，再從劍柄到劍刃，直將那劍擦拭的寒光雪亮，清晰映照出她矜貴傲氣的眉眼。
聽到門前響動，她緩緩停下手中動作，移眼看向門前站著的人。
有些熟悉，又好似不熟，她看著男人娥眉逐漸蹙起，問一句，“可是……阿行？”
她輕聲一句，仿佛將雲行從定身狀態解救出來，心頭不禁跟著顫動。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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